李美瑶
相比于国内其他地区，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要早很多，除了在地理位置上与俄相邻的优势，还有与俄国西伯利亚大铁路紧紧相连的中东铁路在1903 年全线通车，也缓缓打开了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大门。
哈尔滨人民抗击帝国主义侵略的斗争可以追溯到19 世纪末沙俄对哈尔滨的侵占。1896 年6 月，沙俄通过逼迫清政府与其签订《中俄密约》夺取在中国东北地区修建铁路的特权。铁路以哈尔滨为中心，招募了很多来自东三省和直隶、山东等地区的贫困农民和手工业者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并且还在哈尔滨建立了中东铁路附属工厂。哈尔滨人口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和通车迅速增加，并开始兴起了其它实业。到了20年代初期，在哈尔滨的外国侨民已经达到了十几万人，中外企业也达到了1154 家。
（一）俄国1905 年革命的早期影响
1905 年在俄国爆发的以反政府为目的的革命，对哈尔滨产生了很大的影响。11 月，在哈尔滨的俄国人建立了布尔什维克组织，以中东铁路哈尔滨总厂为基地展开一系列活动。在哈的布尔什维克经常在中国工人中进行联络和宣传动员工作，以帮助他们提高觉悟，还培养他们成为中国人民反对清朝专制的先锋队。中国工人不仅和俄国工人共同参加集会和罢工，同时也为布尔什维克做了很多工作。1907 年5 月14日，中国工人阶级第一次在中国举行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活动——中俄两国数千名铁路工人在太阳岛集会，号召工人团结起来，改善劳动条件，争取8 小时工作制，这对中国工人运动史上也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可以说，在1903 年至1917 年之间，通过俄国建立的布尔什维克组织，哈尔滨的工人就最先接触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哈尔滨在马克思主义传播史中也被赋予了特殊意义。
（二）十月革命的爆发
1917 年11 月6 日，革命的枪声在彼得格勒打响，7 日，俄国全面爆发十月革命，哈尔滨的铁路工人最早得到了消息，开始投入到了新的斗争中去。中东铁路哈尔滨总厂的中国工人受到了十月革命的影响，于1918 年10 月建立了三十六棚维持会，哈尔滨的第一个工会组织也由此成立。工会成立的初期，哈尔滨工人联合俄国职工联合会，为反对沙俄残余势力的斗争发挥了重要作用。1918 年至1920 年，沙俄残余势力、白匪军及外国干涉者一直占据着中东铁路，中俄双方工人一同为反对其盘踞做出巨大努力，掀起了4 次全路罢工高潮。在进行罢工期间，俄国布尔什维克为了向中国工人介绍俄国革命斗争的情况，发放例如《天下贫苦之人民一体联合》《中国工党听者》等传单。哈尔滨工人也通过这样的宣传，了解到了十月革命、社会主义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重要意义。可见，这个时期哈尔滨的工人运动对全国都有很重要的影响。哈尔滨的工人阶级也是在中国较早接受社会主义思潮和十月革命影响的队伍，他们与最先进的经济形式相联系，阶级觉悟不断得到提高。
1919 年3 月，共产国际在列宁领导下得以成立。中国人民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受到了共产国际的关注，出于对东方各国人民的关心，他们便经常派人来到中国宣传马列主义。共产国际当时来往中国的路线，主要就是通过中东铁路经过哈尔滨到关内去。所以在当时，哈尔滨成为了中国初步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的聚集地，他们从四面八方来到哈尔滨，通过中东铁路奔赴苏俄学习俄国革命经验。哈尔滨的中东铁路也成为了中国知识分子奔赴苏俄和共产国际的“红色之路”。
1920年瞿秋白曾在赴俄途中停经哈尔滨时第一次听到《国际歌》，以至在《饿乡纪程》一书中多次提到，他在哈尔滨闻到了共产党的空气。
这一时期，因为哈尔滨独有的位置优势，在哈尔滨的布尔什维克、一些初步具有先进思想的中国工人以及往返学习的知识分子，都加快了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
东北地区建立党的工作组织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时就极受重视，党组织经常派代表来到东北考察，筹建党团组织，开展一系列革命活动。伴随着1923 年10 月中国共产党哈尔滨组的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在东北地区的第一个党组织也应运而生，为东北地区党组织的建立与发展打下了基础。东北地区和哈尔滨人民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也因此迈向了一个新的台阶。
（一）中共哈尔滨组的建立
1921 年11 月，中共北京区执行委员会成立后，非常重视东北地区建党问题，并对此展开了多次讨论与研究。共产国际代表曾在中共北京区执委提出这个问题时建议，东北的革命工作应该受到重视。因为这一时期的哈尔滨与北满一直受白俄的残余势力的压迫，而南满也一直在日本的控制下。这不仅仅是对苏俄新政的威胁，更是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障碍。据此，按照中共中央的指示和共产国际的建议，中共北京区执委指派罗章龙到东北考察工人运动，决定开始着手在东北开展筹建党的工作。
1921 年冬天，罗章龙来到东北考察工人运动与筹建党组织，1922 年初北上哈尔滨以哈尔滨工业专科学校为据点开展考察工作。他的第一站就是中东铁路三十六棚总工厂，在考察中发现该厂工人在十月革命期间，就与俄国工人一起为反对沙俄残余和外国干涉者举行了多次大罢工，为十月革命贡献了力量，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罗章龙接下来还陆续考察了秋林洋行、道外轮船公司、中东铁路沿线。这次罗章龙通过几个月的东北之行对东北特别是哈尔滨工人的较深觉悟有了全面的了解。他向中共北京区执委会作了详细报告，报告中特别提到了哈尔滨，认为哈尔滨工人思想觉悟程度较高，有强烈的革命性。为此，罗章龙就应派专人去哈尔滨开展革命活动和建立团组织的观点向北京区委提出建议。
1923 年3 月，中共北京区执委会派遣陈为人、李震瀛到哈尔滨开辟党的工作。他们抵达哈尔滨后，决定从开展革命宣传抓起培养进步青年，并首先考察了哈尔滨的报纸，发现《哈尔滨晨光报》比较进步，提出想到报社工作。陈为人、李震瀛在哈尔滨期间，一方面通过办报进行革命宣传，培养进步青年投身革命；
另一方面着手发展党员。1923 年7 月在哈尔滨建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支部。10 月，在陈为人领导下，正式建立了中共哈尔滨组，这是东北地区最早建立的党组织。为了完成护送共产党员赴苏学习的任务，哈尔滨还建立了党的临时交通线。
最早出现在东北地区的中国无产阶级先锋队——中共哈尔滨组，在东北地方党组织的发展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二）创办哈尔滨通讯社和青年学院
陈为人、李震瀛在哈期间，还创办了哈尔滨通讯社。在当时的哈尔滨，外国势力居多，他们互相勾心斗角，都代表各自在华利益，经常欺凌实施管理的东三省特别区当局。在当时，哈尔滨共有九家中文报纸，但没有一家是拥有其自己的声音，九家报纸不仅不敢规诫时局，甚至还帮助军阀助长气焰。所以，陈为人、李震瀛为了建立属于自己的舆论阵地，创办了哈尔滨通讯社。
通过陈为人、李震瀛的积极努力，哈尔滨通讯社于1923年6月16日发表成立公告。哈尔滨通讯社从成立时起，就以“宣传消息，介绍文化，拥护舆论，编纂各项统计调查”为宗旨，日俄在哈尔滨的舆论垄断也由此打破。
1923 年11 月22 日，哈尔滨青年学院也在陈为人、李震瀛的带领下创办起来。他们二人在初到哈尔滨时，经过考察了解到，东三省是文化落后的地方，教育落后、办学程度低，哈尔滨的教育程度更加惨烈。基于这些情况，陈为人、李震瀛认为创办学院很有必要，并开始筹备。
随着哈尔滨青年学院的创办，很多青年工人和其他劳动者来到这里参加学习。学院分设了政治经济组、文学组、哲学组、社会学组、实业组，还开设了俄文班、英文班、法律班。授课教师分别由陈为人、李震瀛、彭守朴等担任。教师通过教授青年语文来提高他们的文化素养，通过讲述国内外形势来宣传革命思想。哈尔滨青年学院的创办，不但启发了青年的觉悟，促使其参加反帝反封建军阀的斗争，还为发展和壮大党团组织创造了有利条件。
青年学院出版《青年》半月刊并成立了学习研究会，不仅讨论中国革命问题、国际国内形势问题，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还为青年运动培养了一批骨干力量，很多青年的革命道路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但后期哈尔滨地方当局十分敏感青年学院新颖的课程内容，便派便衣警察到学院学习来进行暗中观察，其被发觉后，使一些学员感到不安，参加学习的人数逐渐减少，不到一年的时间，青年学院便被迫停办。
（一）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传播背景的复杂性
20 世纪初期，沙俄残余势力在哈尔滨依然存在，同样存在的还有伪军警的势力。因而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是在条件十分艰苦的“白色恐怖”环境下进行的。当局持续关闭哈尔滨的先进报刊，试图通过阻断传播媒介的方式来阻止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俄国寄往中国被拦截下的报告中统计到：1917 年6 月28 日到7 月25 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查扣书籍、报纸、杂志共3157 件。如《工人俱乐部》《共产国际联盟》《共产党员的先导》《列宁真理报》《工人报》《莫斯科晚报》等等。①
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是秘密进行的。哈尔滨学院在教授青年知识的同时，也成为了青年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主要阵地。哈尔滨学院的学生经常上街散发反帝革命传单、召开群众集会、举行游行示威等。也因为学生的一系列宣传活动，哈尔滨学院被查封，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只能秘密进行，虽然是秘密进行的反帝、反日的革命思想的宣传，大批青年依然得到了教育。从此，越来越多的青年走出课堂，一同为参加革命活动奉献终身。
（二）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与反帝相结合
随着中东铁路的修筑，俄国布尔什维克进入了哈尔滨，为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奠定了基础。东北工人队伍在俄国布尔什维克的领导下，团体逐渐壮大，哈尔滨和中东铁路的工人进行了多次的反帝罢工。②
1917—1918 年，中东路工人进行第一次大罢工中，参加罢工的工人队伍包括哈尔滨各工厂工人、俄人饭店中国工人、哈尔滨车辆厂工人及机车库和装卸工人。③第二次中东路工人是工人为争取自身利益要求增加工资、反对压榨进行的大罢工。第三次中东路工人大罢工中，为了反对白匪，参加大罢工的工人队伍包括哈尔滨发电厂、哈尔滨机车库、哈尔滨中东铁路总工厂。哈尔滨铁路总工厂的中俄工人在第四次中东路工人罢工中首先罢工，哈尔滨火车站、机车库、电报局、印刷所及哈尔滨市其他行业的工人随后也相继加入。④或许此时哈尔滨的工人阶级对于自己在中国革命之中需要担负起的责任与远大的目标还没有准确的认识，但这四次以哈尔滨为中心进行的大罢工，以及布尔什维克领导的其他革命活动，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哈尔滨工人的觉醒。
综上所述，纵观革命历史的进程，马克思主义在向哈尔滨的传入，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是得天独厚的。松花江上的哈尔滨，因其独特的地理优势，成为了可以较早接触到马克思主义的城市之一，哈尔滨也凭借自身较发达的工业以及较多的工人数量，为马克思主义传入哈尔滨创造了的有利条件和雄厚的阶级基础。哈尔滨的革命运动在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下，也对中国的革命运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中“红色交通线”的重要交通枢纽，为东北与全国的革命运动创造了极大的便利条件。
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入以及传播，唤醒了人民群众的政治觉悟，提高了人民群众的思想水平，促进了东北人民的觉醒，更加推动了东北工人运动的日益发展。
[注释]
①郭渊.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布尔什维克与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J].北方文物,2007(04):103.
②胡庆祝.20 世纪初马克思主义在哈尔滨的传播探析[J].兰台纵横,2016(01):158.
③④佟冬.中国东北史(第6卷)[M].吉林文史出版社,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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