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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都李氏药火针治疗痛证探析*

时间:2023-09-22 16:25:04 来源:网友投稿

郑阿妮 李元和 寇久社 张保平 赵盼盼 李彩霞**

(1.陕西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陕西 西咸新区 712000;2.陕西测绘地理信息局门诊部,陕西 西安 710054)

秦都李氏药火针疗法是将多种中药如干姜、艾叶、苍术等药物捣匀与菜籽油混合,用棉花包裹制成小药包,然后将小药包套穿在一根长约25 cm的特制银针针体上,药包距针尖的距离约5~6 cm,点燃药包至针热,待火焰稳定后点刺所患病变部位皮肤及经脉要穴处治疗疾病的一种针法[1]。该疗法经过李氏家族五代人的薪火相传及流派工作室人员的临床研究,现广泛用于内科、骨伤科、妇科、皮肤科各科疾病的治疗[2]。笔者将跟师学习期间用秦都李氏药火针治疗痛证的临床经验总结如下。

消渴病痹证相当于现代医学的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是糖尿病最常见的慢性并发症,常表现为四肢末端的麻木、疼痛,烧灼感、袜套样感觉异常。该病是由于患消渴病日久,气血阴阳亏虚,气虚则血行无力,阴虚则无水行舟,脉道涩滞,气血运行不畅,瘀血阻络,筋脉肌肉失养所致[3]。用药火针点刺手足三阳经、三阴经经脉及其要穴处皮肤。以局部经穴、阿是穴为主穴。气虚血瘀加关元、气海;阴虚血瘀加三阴交、太溪;寒凝血瘀加关元、命门;痰瘀阻络加丰隆、膈俞;肝肾亏虚加肝俞、肾俞。

病案举例:冯某某,女,63岁,2020年4月11日初诊。主诉:双下肢疼痛麻木1年余,加重1月。现病史:1年前无明显原因出现双下肢疼痛,呈持续性轻、中度钝痛,伴麻木,以双脚掌为甚,前往当地医院诊断为“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给予住院治疗(具体用药不详)症状缓解出院,出院后一直口服“依帕斯他片”(具体用法用量不详),自觉病情维持尚可,一月前停药后上述症状加重,呈持续性灼热痛、跳痛,遇热及劳累加重,再次前往当地医院给予口服“大风丸”治疗(具体用量不详)1月,疗效不佳,遂来诊治,刻下症见:双下肢疼痛、麻木,以双脚掌为甚,夜间疼痛难忍,常因疼痛难忍而不能入睡,伴有神疲乏力,腰膝酸软。发病以来,饮食正常,无口干、口渴,二便如常。查体:脊柱四肢无畸形,双下肢肌力正常,肌张力正常,皮肤感觉稍减退,无凹陷性水肿,双下肢膝腱反射(++),跟腱反射(++),病理征(-),余无异常。舌质暗淡,苔白,脉细涩。西医诊断: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中医诊断:消渴病痹证,辨证为气血亏虚,瘀血阻滞。治宜调理气血,疏通经络,濡养筋脉。操作:消毒针具,点燃酒精灯,将针尖在酒精灯外焰上烧红或者烧至亮白色即可。选取针对痹症的小药包,套穿在针体上,药包距针尖约5 cm,将药包上的油挤干,然后点燃至火焰稳定后,以针尖与皮肤角度呈约75°,频率180~200 次/min为标准在患者双下肢足三阳经、足三阴经经脉循行部位皮肤及双脚掌疼痛部位皮肤处点刺,点刺强度轻重程度以针尖接触皮肤时稍见凹陷为宜,直至药包燃尽。治疗1次后患者诉夜间疼痛明显减轻,连续治疗3次后疼痛较前明显缓解,但仍有双下肢麻木,治疗5次,双下肢麻木基本消失。半年后随访,患者病情稳定未复发。

按语:消渴病痹证是以气血亏虚为本,日久可导致阴阳两虚,因虚致瘀,瘀血阻络,筋脉肌肉失于温煦濡养而发病,属本虚标实证。本病虽然是消渴病日久所致,病情错综发杂,但临床中我们将其归纳为气虚血瘀,阴虚血瘀,寒凝血瘀,痰瘀阻络,肝肾亏虚五个证型。药火针治疗消渴病痹证,无论是气虚血瘀型、阴虚血瘀型,还是寒凝血瘀型、痰瘀阻络型、肝肾亏虚型均有良好的疗效。

由于药火针将针、药、灸的功效融为一体,既能温通经络,祛风除湿散寒,又能温阳扶正、行气化瘀,所以对错综复杂的消渴病痹证的治疗具有良好的疗效[4]。药火针点刺病变部位皮肤及病变部位所过经脉要穴处,艾火燃烧药物产生的热力与药力通过皮部、经脉及其要穴处皮肤可以激发人体内经气,温煦脏腑阳气,气既能生血、又能行血,所以通过点刺病变部位皮肤可以达到补益气血的作用;阳气充沛,脏腑功能得以正常运转,又能鼓舞气血运行,气行则血行,气血通畅则痰浊瘀血自然消散;同时,通过点刺病变部位皮肤,腠理开放,寒湿之邪以及痰浊、瘀血又可以通过毛孔发散而出,邪气去,正气复,则病痛愈[5]。

胃痛,又称胃脘痛,是以上腹胃脘部近心窝处疼痛为主症的病证。胃痛的发生,主要由外邪犯胃、饮食伤胃、情志不畅和脾胃虚弱等导致胃气郁滞,胃失和降,不通则痛[6]。用药火针点刺任脉、足阳明经及相关经脉要穴处皮肤[7],以中脘、内关、足三里为主穴。脾胃湿热者加阴陵泉;肝气犯胃者加阳陵泉、太冲;瘀阻胃络者加膈俞、肝俞;脾胃虚寒者加关元、气海;胃阴不足者加三阴交、内庭。

病案举例:肖某某,女,49岁,2019年3月4日初诊。主诉:反复胃脘部疼痛10余年,再发5 d。现病史:10余年前饮食不慎后出现胃脘部疼痛,呈持续性轻、中度胀痛,无恶心呕吐,无腹痛腹泻,无反酸,前往当地医院行胃镜检查诊断为“慢性萎缩性胃炎”,经药物治疗(具体不详)后症状缓解。10余年来胃脘部疼痛每因饮食不慎或受寒凉而发作,均经药物治疗缓解症状,但稍有不慎则病情复发。5 d前因饮食不慎,复感风寒而胃痛再次发作,呈持续性轻、中度隐痛,喜温喜按,按之痛缓,伴有倦怠乏力,手足不温。为求进一步诊治特来秦都李氏药火针流派传承工作室。刻下:胃痛隐隐,连绵不休,大便溏薄,小便如常。查体:腹软,腹平坦,胃脘部压痛(+),腹部其余部位无压痛,反跳痛,墨菲氏征(-),肠鸣音4~5次/分,舌淡苔薄白,脉细弱。西医诊断:慢性萎缩性胃炎,中医诊断:胃痛,辨证为脾胃虚寒。治宜温中健脾,和胃止痛。操作:同上法操作,选取针对胃脘疾病的药包,用药火针点刺任脉、足厥阴肝经及足阳明胃经经脉在腹部循行所过之处及中脘、天枢、关元、气海、内关、足三里处皮肤。治疗一次患者诉胃痛明显缓解。一周后患者又因饮食不当,午间休息时受凉而胃痛发作前来就诊,继续给予药火针治疗,每日1次,连续治疗5次后症状缓解。考虑患者病史较长,且反复发作,故继续行药火针治疗5次,隔日1次。2个月后随访,病情未复发。

按语:胃痛临床中有虚实之分,实证多为寒邪客胃,饮食伤胃,脾胃湿热,肝气犯胃,瘀阻胃络,虚证多为脾胃虚寒,胃阴不足。由于药火针有温通经络的作用,又有温阳扶正的作用,所以对寒邪客胃证和脾胃虚寒证有极佳的疗效。中脘是胃之募穴,药火针点刺中脘部皮肤处,针、药、灸的共同作用能直达病所,迅速温通胃部经络,振奋脾胃阳气,经络通畅、脾胃阳气充沛则痛止;药火针又有开腠祛邪的功效,通过点刺中脘部皮肤处,腠理开放,寒邪通过腠理发散而出[8],湿热之邪通过腠理外泄而出;内关既为八脉交会穴,又为手厥阴经的络穴,络于少阳三焦,少阳为气机之枢纽,故内关可宽胸解郁,调畅气机,和胃止痛,治疗气机不畅,胃气上逆之胃痛有良好的疗效;足三里为胃之下合穴,“合治内腑”,用药火针点刺足三里,既可疏调胃腑气机,又能温中散寒止痛,治疗胃痛疗效极佳[9]。用药火针点刺中脘部皮肤处及其任脉、足阳明经经脉要穴处皮肤,艾火燃烧药物产生的热力与药力又能通过皮部,经脉、腧穴激发人体内经气,温煦脏腑阳气,鼓舞气血运行,气血通畅,瘀血自然消散,所以,用药火针治疗胃痛,无论是实证还是虚证,在临床中均取得了显著的疗效。

痹症是由于风、寒、湿、热等外邪侵袭人体,闭阻经络,气血运行不畅所致的肢体、筋骨、关节、肌肉等处发生疼痛、重着、酸楚、麻木,甚或关节屈伸不利、僵硬、肿大、变形等症状的一种疾病[10]。用药火针点刺以阿是穴、局部经穴为主穴。风邪偏盛加血海;寒邪偏盛加关元、命门;湿邪偏盛者加阴陵泉、足三里;热邪偏盛加大椎、曲池;痰瘀痹阻加丰隆、膈俞;肝肾亏虚者加肝俞、肾俞。

病案举例:马某某,女,67岁,2019年2月28日初诊。患类风湿性关节炎40余年,全身多处关节变形,在多家医院治疗效果不佳。此次因双肘关节肿痛反复发作10余年,加重4月就诊。患者近4个月来双肘关节肿痛,以右肘为甚,疼痛难忍,关节屈伸不利,伴有腰膝酸软,形体消瘦,怕冷,夜难入眠。因患者系过敏体质,许多药物不能应用,经行艾灸、热敷、针刺等方法治疗效果不佳,遂来诊治。查体:双肘关节肿胀,严重变形,以右肘为甚,右肘皮肤紧绷光亮,皮纹消失,舌淡苔薄白,脉沉细。类风湿因子124.41 IU·mL-1,血沉:98 mm·h-1。根据症状,体征、病史及化验检查,西医诊断:类风湿性关节炎。中医诊断:尪痹(肝肾亏虚)。当日给患者行普通针刺配合中药治疗6 d,患者双肘关节肿痛无明显缓解,夜间仍疼痛难以入眠。遂于3月6日改用药火针疗法,用药火针点刺双肘关节疼痛部位、手三阳经经脉要穴及肝俞、肾俞处皮肤,每日1次,10次1个疗程。当日1次治疗结束后患者即感肿痛减轻,次日早晨患者来诊室述左肘肿痛基本消失,右肘肿痛明显减轻,双肘关节活动明显好转。用药火针连续治疗1个疗程后,患者右肘肿痛基本消失。3月15日复查血沉2 mm·h-1,类风湿因子无明显变化,患者病情基本趋于稳定。4月18日致电回访,患者病情稳定未再复发。

按语:药火针治疗痹证,对风寒湿痹和风湿热痹均有良好的疗效[11]。用药火针点刺局部经穴及阿是穴处皮肤,腠理开放,风寒湿热诸邪可从毛孔发散而出,同时艾火燃烧药物所产生的热力与药力,通过患部皮肤、腧穴、经脉直接导入人体,直达病所,迅速温通经络、促使气血运行。经络通畅,气血运行流通而痛止,即“通则不痛”。痹证日久,痰瘀痹阻,肝肾亏虚,药火针借助艾火燃烧药物时产生的热力与药力,又能通过皮部直接激发经气,温煦脏腑阳气,阳气充沛,气血运行通畅则痰浊瘀血自散,从而达到扶助正气,行气化痰祛瘀之功效[12]。

带状疱疹神经痛是带状疱疹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多数患者在病程中疼痛较剧。本病多因情志内伤,肝气郁结,郁久化火,肝经火毒,外溢肌肤而发;或饮食不节,脾失健运,湿邪内生,蕴而化热,湿热内蕴,外溢肌肤而生;或外感毒邪,湿热火毒蕴结于肌肤而成。老年体虚者,常因血虚肝旺,湿热毒盛,气血凝滞,以致疼痛剧烈,病程迁延[13]。用药火针点刺阿是穴(疱疹部位)及局部经脉要穴处皮肤,以阿是穴为主穴,肝经郁热加期门、太冲、阳陵泉、曲池;脾虚湿蕴加阴陵泉、三阴交、足三里;气滞血瘀加膻中、血海。

病案举例:张某,男,81岁,2020年7月23日初诊。主诉:左上肢疼痛半月,发现疱疹10 d。现病史:半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左上肢疼痛,呈持续性、烧灼样、电击样疼痛,无活动受限,无上肢放射痛及麻木。10 d前左上肢外侧出现簇集性水疱,周围皮肤潮红,疼痛难忍,烦躁不安,难以入眠,前往当地医院给予中西药治疗(具体不详),疱疹结痂脱落,但疼痛无缓解,伴左手小鱼际处及手指肿胀僵硬无力,遂来诊治。发病以来,食纳差,夜间常因疼痛难以入睡,二便尚可。查体:左上肢外侧可见疱疹后色素沉着,周围皮肤潮红,触之痛剧,痛觉过敏,余无异常。舌暗淡,苔白,脉弦细。西医诊断: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中医诊断:蛇串疮,证属气滞血瘀。操作:同上法用药火针点刺左上肢外侧疼痛部位、手三阳经经脉及其要穴处皮肤。1次治疗后患者诉左手僵硬肿胀减轻,次晨述夜间疼痛较前减轻,且疼痛局限于疱疹所在部位,继续治疗3次疼痛明显缓解,左手小鱼际处及手指肿胀僵硬无力消失,治疗6次疼痛完全消失,停止治疗。2个月后随访,疼痛未再出现。

按语:带状疱疹神经痛是带状疱疹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多数患者在病程中疼痛较剧。主要是由于肝经郁热或脾虚湿蕴,复感毒邪,湿热毒邪蕴结肌肤而发,或者因年老体虚,气血亏虚,复感湿热毒邪,气血凝滞所致。

药火针是将针刺、药物、艾灸三者的作用融为一体[14],因其既有以热引热、泻火解毒的作用,又有疏通经络、行气化瘀,扶助正气的作用,所以用于湿热毒邪蕴结肌肤,或体虚复感湿热毒邪,气血凝滞所致的带状疱疹神经痛最为适宜[15]。用药火针点刺阿是穴(疱疹部位)及局部经脉要穴处皮肤,借助其火热之力强开腠理之外门,使毛孔开放,驱邪外出,以达“清热利湿,泻火解毒”之效,正如《灵枢·刺节真邪》所言的“为开通、辟门户,使邪得出,病乃已”。同时,艾火燃烧药物产生的热力与药力直达病所,迅速疏通经络,经络通畅则痛止[16];艾火燃烧药物产生的热力又能通过皮部、经脉、腧穴直接激发经气,温煦脏腑阳气,阳气充沛,脏腑功能正常运转,鼓舞气血运行,气行则血行,气血通畅则瘀血自然消散。所以,用药火针治疗带状疱疹神经痛,无论是肝经郁热,脾虚湿蕴,还是气滞血瘀,均有良好的疗效。通过临床观察,药火针联合毫针在病变部位围刺、浅刺,可以缩短病程,促使病情的恢复。

秦都李氏药火针以经络学说皮部理论为基础[17],根据《黄帝内经》中“燔针”“焠刺”,即“火针疗法”[18]及后世“雷火神针”[19]的药物配方、操作,结合《灵枢·官针》篇中:“凡刺有九……七曰毛刺,毛刺者,刺浮痹皮肤也……”,创造性的将“火针”与“雷火神针”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将针的功效、药的功效、灸的功效融为一体的针、药、灸并用法。药火针疗法治疗痛证之所以取得了良好的疗效,主要集针、药、灸的功效融为一体,具有针刺、药物、艾灸的三重功效。该疗法的主要特点是注重阳气,倡导温通[20]。阳气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21]。阳气旺则阴寒不凝,水饮不生,血气流通,万病不生[22]。《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此以比类取象的方法,以太阳在天体运行中的重要地位作比拟,强调阳气为生命的根本[23]。明代医家张介宾在《类经·疾病类》说:“天之阳气,惟日为本,天无此日,则昼夜无分,四时失序,万物不彰矣。其在于人,则自表自里,自上自下,亦惟此阳气而已。人而无阳,犹天之无日,欲保天年,其可得乎?”由此可见阳气在人体生命活动过程中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24]。阳气散布于全身各脏腑、经络等组织器官之中,无处不到,时刻发挥着防御、温煦、推动等功能。

药火针是集针、药、灸为一体的一种独特的针法,火性燥而热,属纯阳,药火针之阳,加之燃烧药物产生的热力与药力,通过皮部直接激发人体经气,鼓舞气血运行,温壮脏腑阳气,阳气充沛,脏腑功能得以正常运转,则经络通,气血畅。经络气血通畅,则病邪自然消除[25]。同时药火针点刺局部经穴及阿是穴处皮肤,腠理开放,风寒湿热诸邪可从毛孔发散而出。由于针、药、灸的叠加效应,所以临床上取得了惊人的疗效。该疗法打破了传统治疗中单一针刺、药物、艾灸的局限性,又体现了中医辨病、辨证施治的原则,为中医传统针灸疗法开创了新的治疗途径,提高了针灸疗效,特别在疑难杂证用毫针、雷火神针等针法疗效欠佳的情况下,运用药火针疗法或药火针配合毫针疗法总能取得满意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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